窗外狂风嘶吼,雷电交加,黑压压的乌云仿佛随时都会将天压塌一般。不一会,豆大的雨滴落下,砸在门窗上,发出“啪啪”的响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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忽然,一阵风吹开了店铺的大门,正在打盹的苏文恩被吹得打了个冷战,等她睁开眼,店门口出现了一个身穿蓑衣,戴着斗笠的男人。
男人的面容不算苍老,却满头华发。苏文恩上前打招呼,并询问对方需要什么。只是问完她就有些后悔了,这是白事店,来这的人能要什么?何况师父跟她说过,凡是在阴雨天见客人,不可先开口。
男人沉默片刻,缓缓摘下斗笠。他环顾四周,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纸人上,他走上前去,伸手摸了摸纸人的脸。
“老板,这纸人怎么没有眼睛啊!”
“呵呵,大哥你有所不知,这纸人在用之前啊,就不能点睛,这可是规矩!”
“是吗?可我怎么听说,陆家买回去的纸人,好像就有眼睛呢?”
听到陆家二字,苏文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,随即警惕的看向了此人。男子仿佛注意到了对方的目光,赶忙摊摊手,示意自己并无恶意,只是听说了陆家的事。
关于陆家的传闻,在当地可谓人尽皆知。家主陆老爷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大财主,腰缠万贯,还有个年轻貌美的妻子。陆老爷有一女一儿,姐姐唤作陆一一,弟弟唤作陆一山。
可不知发生了什么,陆一一在十七岁那年横死,陆家上下悲痛不已,陆老爷也为其举办了隆重的葬礼。可在葬礼举办的第三天,陆老爷却死在了自己的房间,而他的房间里,还多出了一个给陆一一扎的纸人,可诡异的是,那纸人跟陆一一长得一模一样,且被点上了红色的眼睛。
对此,人们猜测纷纭,大部分人都认为,是陆一一借助纸人回魂,杀死了陆老爷。也有人发现,其实陆老爷买回那个纸人,就已经被点上了眼睛。正常情况下,纸人只有在出殡那日,才能被点上眼睛,之后就会被带到坟地烧掉,可这个纸人,却提前点上了眼睛。
一时间,给陆老爷家里扎纸人的纸扎匠成了众矢之的,而那个纸扎匠,便是苏文恩的师父。
只可惜陆老爷去世后没多久,苏文恩的师父也患病去世了,关于此事背后所隐瞒的真相,也被彻底尘封。
就在苏文恩回忆往事之际,进店的男子竟然凑到了其面前,且直勾勾的盯着她。
“实不相瞒,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!”
“故人,谁啊?”
“陆家夫人,周诗诗。”
男子的话让苏文恩愣在原地,她沉默片刻,才颤颤巍巍问出一句话。
“你,你跟周诗诗是什么关系?”
“说来也挺不好意思的,在下跟她青梅竹马,本已私定终身,若不是姓陆的横插一脚,唉……”
听完此话,苏文恩全身颤抖,眼泪不停在眼眶中打转,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男子面前,声嘶力竭的喊道:“爹,是我,一一啊!”
二十五年前,周诗诗刚刚嫁入陆家,而她在出嫁后没多久,便收到了昔日爱人上官陌的死讯。告诉她消息的正是陆老爷,他声称上官陌在赶考途中遭遇了山贼,不幸坠崖身亡了。
得知此事的周诗诗悲痛欲绝,逃离陆家的想法也就此灰飞烟灭。她与陆家的婚事,完全是被父母强迫的。她虽跟上官陌青梅竹马,从小一起长大,可上官陌家世普通,自然比不上大财主陆老爷。
尽管陆老爷被周诗诗大十多岁,其父母还是毫不犹豫的将女儿嫁给了他。婚后没多久,周诗诗便怀孕了,且生下了陆一一。有了孩子,周诗诗身上就有了“枷锁”,只好老老实实留在陆家过日子。
可陆老爷对她并不好,在陆一一的印象中,母亲经常坐在窗口,看着手上的翡翠镯子发呆。陆老爷每次看到这一幕,都会大发雷霆,且对其拳打脚踢。后来陆一一才知道,那手镯是上官陌送她的定情信物。
陆老爷重男轻女,对陆一一谈不上喜欢,甚至有些讨厌,别说抱了,就连跟她说话都很少。好在不久后,周诗诗就再次怀孕了。
这次遂了陆老爷的愿,生下了一个男孩,也就是陆一一的弟弟,陆一山。可在临盆之际,周诗诗却忽然大出血,稳婆焦急的冲出房间,询问保大还是保小。陆老爷几乎想也没想,便脱口而出:“保小!”
就这样,周诗诗不幸去世,而她的葬礼极为简单,陆老爷随便为其弄了一口棺材,便把她拖到城外的坟地掩埋了。
陆老爷极为疼爱陆一山,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,含在嘴里怕化了。令人欣慰的是,弟弟陆一山跟姐姐陆一一的关系很好,家里有啥好吃的,他也会偷偷藏起来,趁父亲不注意,拿给姐姐吃。
可天有不测风云,也不知是生产时留下的病根,还是为何,陆一山忽然病倒了,且身体情况愈来愈差。当时陆一山才五岁,为了救下儿子,陆老爷遍访名医,尝试了各种法子,却都无效果,许多郎中认为,陆一山怕是活不过七岁。在这期间,陆一一则一直陪在弟弟身边,照顾其饮食起居,哄他入睡。
就在大家都以为陆一山命不久矣之际,姐姐陆一一反倒去世了。
陆老爷为陆一一举办了葬礼,并亲自到纸扎店订购了寿衣、纸人等物。当时白事带店的老板姓吕,他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纸扎匠,他扎出来的纸人栩栩如生,因此他的店铺生意一直很好。
吕老板在得知是陆一一去世后,也是一愣,他跟陆一一认识,而这得益于其母亲周诗诗去世那一年。当初陆老爷给她的葬礼办的十分潦草,也没烧纸人,也没在坟前上香放贡品。
陆一一心疼母亲,便拿出多年积攒下来的钱,跑到吕老板的店铺,想买两个纸人,再弄些纸钱烧给母亲,只可惜她的钱不够。好在吕老板被她的孝心所感动,没有收她的钱,还亲自为其扎了两个纸人。
此事过后,陆一一跟吕老板就成了忘年交,陆一一从不嫌弃其纸扎匠的身份,反而经常到店里找他聊天,有啥难题也会找他商量,二人亲如父女,也正是如此,在听到陆一一的死讯时,他难以控制的落下泪来。
作为故友,他自然是要去给陆一一上柱香的。可到了陆府,他却发现灵堂还没搭建,陆一一棺椁和遗体也都不知所踪,陆老爷反倒让其对着空荡荡的灵位祭拜。吕老板当即意识到了不对劲,不过他并未声张。
这天夜里,吕老板留在店内扎纸人,他的手艺很好,不一会一个栩栩如生的纸人便扎好了。看着眼前的纸人,他眉头微皱,仿佛在做什么决定一般。紧接着,他从抽屉中拿出一根绣花针,轻轻刺破了自己的手指。
猩红的血液混合着墨水,构成了纸人的眼睛。眼睛点好那一瞬间,忽然一阵阴风刮了起来,吹开了吕老板的房间的门窗,纸人也被吹得沙沙作响。昏暗的灯光下,纸人的眼睛好像眨了一下,随即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……
第二天一早,陆老爷便赶到白事店,带走了吕老板用鲜血点好眼睛的纸人。陆老爷不懂这一行的规矩,反倒夸赞吕老板手艺好,扎的纸人跟真的一样。
入夜,陆老爷从一个房间走出,房门上还挂着一个大锁。陆老爷回房后没多久,一道黑影翻墙而入,站在了那扇上锁的大门前……
陆老爷睡梦中,忽然感觉有股强烈的窒息感,仿佛有人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。他猛地从梦中惊醒,映入眼帘的,是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。吕老板扎的纸人,不知何时钻进了他的房间,此刻跟活过来一样,骑在他的身上,两只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。
纸人的眼睛发出了骇人的红光,陆老爷被吓得及六神无主,他拼命反抗,可那纸人的力气却极大,陆老爷甚至连求救声都没能喊出来。
就在陆老爷快要窒息之际,那纸人居然发出了声音,在听到对方的声音后,陆老爷脸色骤变,顿时瞪大了双眼:“你,是你……”
第二天一早,人们发现陆老爷死在了家中,而他的房间里,多了一个酷似其女儿陆一一的纸人。
苏文恩跪在男人面前,哭的撕心裂肺,而她突然的认亲,也令男人有些手足无措。不过下一秒,苏文恩便掏出了一封泛黄的信,并声称那是周诗诗的亲笔。
男人听后脸色微变,双手颤抖的结果信,他自然能认出昔日爱人的笔迹。等他看完信件,已是泪流满面,随即一把将苏文恩抱入怀中:“一一,你是一一,我的女儿,你受苦了!”
原来,苏文恩,也就是纸扎匠吕老板的徒弟,就是本该在多年前死去的陆一一,至于这个满头华发的男子,正是上官陌。从陆一一口中,上官陌也终于了解到了当年陆老爷的阴谋,和一切的真相。
其实周诗诗在嫁入陆家之前就怀孕了,当时所有人都不知道,直到后来陆老爷怀疑孕期,并偷偷跟陆一一做了滴血认亲,才终于发现,陆一一根本不是自己亲生的。为此,他才会如此厌恶陆一一,并跟周诗诗生下了陆一山。
可陆一山患了绝症,注定活不长久,可丧心病狂的陆老爷为了救下自己的儿子,听信了一个西域术士的鬼话,决定用陆一一的命,来换陆一山的命。其实在给陆一一举办葬礼,扎纸人,设灵位的时候,陆一一被关在府上的一个房间里,并未死去,就等出殡那日,施法杀死她了。
可让陆老爷没想到的是,陆一一和陆一山姐弟情深,陆一山不忍看到姐姐受苦,只好偷偷找到了白事店的吕老板,将此事告诉了他。吕老板得知后震怒,决定出手相救,顺便教训一番陆老爷。
给纸人提前点睛,是给附近孤魂野鬼创造了附身的条件,用血液点睛,更方便了鬼魂的附身。他想用这个法子,吓一吓陆老爷,谁曾想他竟然死了。而为了保护陆一一,她改名苏文恩,留在白事店,当了吕老板的徒弟。
至于上官陌,其实当年他所遭遇的山贼,是陆老爷买通打算杀死他的。好在上官陌命大,失足掉下悬崖,却被一棵歪脖子树拦住,几天后被一个进山打猎的猎户所救,这才勉强逃过一劫。
父女相认,二人紧紧相拥,久久不愿分开。之后二人便定居在此,苏文恩也改姓上官,二人一起经营着吕老板留下的白事店。
不过上官陌心里还有个疑问,那便是到底是谁杀死了陆老爷。一一听后,无奈的摇了摇头……
陆老爷在临终之际,听到纸人开口说话:“相公,我回来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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